雪梨·布朗（Sydney Brown）的母親是第一個注意到她眉間紋的人。幾年前，兩人視訊通話時，布朗的母親指出了女兒眉間有一條皺紋。

他們認為，當時23歲的雪梨應該開始注射抗皺針了。

如今25歲的雪梨已經注射了肉毒桿菌和豐唇針。她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並表示她和朋友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更有自信，「展現最佳狀態」。如果這可以透過整容手術來實現，那就去做吧。

雪梨的母親海莉·布朗醫生（Dr Hayley Brown）是一位屢獲殊榮的整形外科醫生，常駐拉斯維加斯，她定期為女兒的額頭注射少量肉毒桿菌。

她說，女兒看起來不那麼疲憊，感覺更有自信了，布朗醫生相信，以後不需要再做更具侵入性的手術來撫平更深的皺紋。

像雪梨這樣注射抗皺針稱為「預防性肉毒桿菌」。 20多歲和30歲出頭的肉毒桿菌使用者希望從一開始就預防皺紋的形成，或是在皺紋發展成皺紋之前就將其消除。

老化是不可避免的，但預防性美容療程是留住青春的明智之舉嗎？還是說，我們只是在投入巨資給一個利用我們的不安全感牟利的行業？

我採訪了用戶和專家，希望能找到答案。

肌肉收縮越少，皮膚皺紋就越少，皺紋的出現也就越少。這項曾經只為上了年紀的富人或名流專屬的美容項目，如今已遍布英國20多歲的年輕人。

英國每年約有90萬例肉毒桿菌注射。在全球範圍內，選擇進行美容整形的18至34歲人群的比例正在增長，幾乎占到客戶總數的四分之一。

在曼徹斯特北部普雷斯特維奇一家燈火通明的診所裡，紐頓（Neo Derm）公司醫療總監兼醫生賈維德·侯賽因（Javed Hussain）醫生正準備為他的下一位客戶——26歲的文·格雷庫（Ven Grecu）進行治療。過去兩年，格雷庫一直來這裡進行肉毒桿菌注射。

他專心地聽著文解釋他想要注射的部位。當他的客戶抬起眉毛時，他指向不同的部位，皮膚上出現了皺紋。

侯賽因醫生穩穩地拿著針，警告道：「你會感覺到一陣短暫而尖銳的刮擦……好了，幾秒鐘就好了。」

格雷庫幾乎沒怎麼動。

格雷庫額頭微微泛紅，轉過頭跟我說話。

「我知道我還年輕，」他說，「但這與年齡無關。我做這個是為了預防皺紋。」

「沒有皺紋讓我感覺很自信，這對我的工作有幫助，而且我希望優雅地老去。」

到目前為止，身為業務發展經理的格雷庫已經花費了數千英鎊進行治療，但他表示：「這是對我自信的投資，每一分錢都值得。」

但是，如果皺紋還沒有出現，那麼注射肉毒桿菌毒素如何阻止老化過程呢？

「它並不能阻止衰老，」侯賽因博士解釋說，「但它確實能減緩衰老的進程。」

侯賽因博士表示，透過針對動態皺紋（即我們做面部表情時產生的暫時性皺紋）進行治療，從長遠來看，靜態皺紋可以減少。

「透過放鬆收縮的肌肉，我們可以減少皮膚皺紋的產生次數。這反過來又能防止皺紋加深。」

這位醫生說，他發現前來就診的18、19歲青少年越來越多，儘管現在註射18歲以上的藥物是合法的，但他還是拒絕了他們。

「有些女孩來找我注射肉毒桿菌和豐唇劑——有些女孩要求在嘴唇上註射3、4毫升，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尤其是對那些以前沒有接受過這一療法的人來說。」

並非所有人都認同侯賽因博士的觀點，認為預防性肉毒桿菌注射是預防老化的有效方法。

英國美容整形外科協會（BAAPS）主席、整形外科顧問醫生諾拉·紐金特（Nora Nugent）不建議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注射肉毒桿菌，並表示過早開始注射是浪費金錢。

「你無法治療原本不存在的東西。20 歲出頭，幾乎沒有任何治療手段的情況下注射肉毒桿菌，等於在未見成效之前就投入了大量資金。」

她更喜歡在顧客的皺紋已經很淡的時候進行治療——到那時，她才能看到臉部老化的細微變化，從而調整治療方案。

「注重外觀或進行美容整形本身並沒有錯，但重要的是要有正確的理由。」

「這幾乎會演變成一種同儕壓力——美容關乎選擇，關乎做那些能讓自己感覺更好的事情，而不是迫於壓力。」

正是這種壓力讓營養與飲食失調治療師賈·托梅（Jen Tomei）等專家感到擔憂，她經常在學校進行關於身體形象的講座。

「作為一個社會，我們痴迷於抗衰老。青少年學生對肉毒桿菌和填充劑等整形手術的認識正在提高。」

她說，她擔心這些學生的心理健康會受到長期影響，因此，在課程中，她會努力引導他們專注於自身其他正面的方面，而不僅僅是外表。

「他們現在不應該只想著皺紋。」

「建立耐受」

倡導加強化妝品行業監管的「拯救面子」組織（Save Face）的負責人阿什頓·柯林斯 （Ashton Collins）表示，她見過年僅18歲的患者在接受「不道德的從業者」的治療後，出現了肉毒桿菌相關的併發症。

「我非常擔心預防性肉毒桿菌的營銷方式，尤其是社交媒體上那些針對年輕女性並迫使她們接受她們並不需要的治療的帖子。」

她還警告說，過早注射肉毒桿菌，如果操作不當，長期不恰當的治療會導致表情改變、臉部不對稱，在某些情況下還會導致長期肌肉萎縮，可能需要數年才能恢復。

她說，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注射肉毒桿菌可能會產生耐受性。她從26歲開始注射，現在37歲，由於肉毒桿菌的藥效很快，所以需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頻繁地註射。

關於肉毒桿菌的預防功效，人們持有不同觀點，但所有專家都一致認為，清潔、保濕和日常使用防曬霜有助於防止皮膚過早老化。如果您打算使用肉毒桿菌之類的治療方法，請務必尋找一位擁有醫學背景的認證醫生。

至於如果終生定期使用肉毒桿菌會發生什麼，我們目前還沒有完善的研究。

要找到一個可以進行長達幾十年研究的人群並非易事。皮膚健康受多種因素影響——生活方式、環境、壓力水平、飲食和運動習慣都會影響皮膚的老化。而且，鑑於肉毒桿菌的藥效只能維持三到六個月，任何縱向研究都必須確保參與者定期補充注射。

關鍵在於，對抗皺紋是一場消耗戰。一旦你接受過一次治療，由於藥效會在幾個月後逐漸消退，你必須繼續進行更多治療。

雪梨將繼續接受抗皺注射。她完全相信媽媽會讓她保持年輕，最重要的是，保持自然。

她說，媽媽會阻止她注射過量，以免她「盲打肉毒桿菌」或「盲打填充劑」而無法意識到自己外表的變化。

「我只有一點點，我一定會堅持下去。這超級容易拿到，我媽媽知道她在做什麼，做完之後我感覺自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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