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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工程師回憶美國被捕經歷:我們被銬起來還被槍指著

2025年9月12日,在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突襲喬治亞州一家工廠時被拘留的韓國遣返工人在韓國仁川國際機場排隊登上巴士。

EPA
這群韓國工人於上週五被遣返回國後在仁川機場登上巴士。

永鎮(音譯,Youngjin)從辦公室窗戶向外望去,看到裝甲車和持槍的移民執法人員四處奔走時,他感到驚訝但並不擔心。

這位年輕的韓國人確信這事與他無關。他以為自己只是持短期簽證在美國待幾週而已。

然後,那些持槍的特工衝進他的房間,命令他出去。他被銬上手銬,腰和腳踝被連上鎖鍊,隨後被押上開往拘留中心的巴士。

「我慌了,腦子一片空白。我感到噁心,」他回到韓國後告訴BBC,「我無法理解為何會被這樣對待。」

永鎮是本月初在美國喬治亞州被拘留的300多名韓國勞工之一——這是總統特朗普任內最大規模的移民突襲行動之一。為了隱蔽身份,他與其他受訪者都不願透露真名。

永鎮是LG的工程師、分包商

BBC/ Hosu Lee
永鎮表示,他仍然對這次經歷感到震驚。

「直升機和無人機……持槍的人」

美方最初聲稱這些工人持有不正確簽證非法逗留,但最終雙方達成協議,允許他們不受處罰下自願離境,以便未來可以回來工作。

大多數被拘留的工人是臨時赴美,協助兩家韓國公司——現代(Hyundai)與LG——建造一座電動車電池廠。這屬於美方鼓勵外商投資並在美國擴大生產的政策一部分。

LG表示,許多被捕員工持有各種類型的簽證或屬於簽證豁免計劃,因此對此次突襲特別震驚。

「我們只是短暫外出休息,我看到很多人——持槍的官員。作為韓國人,我們以為他們是來抓罪犯的,但他們卻突然開始抓我們。」當天也被拘留的哲榮(音譯,Chul-yong)說。

他說,他們試圖說明自己的身份,但場面驚恐不已:「有直升機和無人機、裝甲車……還有持槍的人。」

他聲稱有些執法人員對準工人舉槍。「你知道那些槍射出的紅色雷射點嗎?太可怕了,有些人恐懼得不斷顫抖。」

即便有人試圖出示簽證資料,他們仍被逮捕。「我以為所有事會先說明一下,但他們卻突然把我們上手銬。」另一名只願透露姓氏的被拘工人金先生說。

哲榮表示,他腳踝和腰上均被套上鍊帶,該鍊帶連接著手銬。「太緊了,我連用手摸臉都做不到。」

他們都說事發時不知情,也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裡。「後來我才知道我被拘留在福克斯頓(Folkston)ICE處理中心。」哲榮補充。他是一名軟體工程師,原本計劃在美停留約一個月,但在第六天就被捕。

2025年9月12日,韓國工人抵達仁川國際機場。一架大韓航空的波音747-81(KE9036)包機將數百名因美國移民局突擊檢查而被拘留的韓國工人從亞特蘭大接回。

Getty Images
數百名被拘留的韓國工人乘坐大韓航空包機回國。

「好冷……水聞起來像污水」

永鎮是LG的工程師、分包商,原定在當地待五週,負責訓練員工操作一些專業高端設備。

這名30歲男子被帶到拘留中心,並與60至70名其他人關在同一房間時,仍在發抖,情緒明顯激動。

「我當時驚恐發作,只站著顫抖。」他說。房間非常寒冷,新到的被拘者頭兩天並沒有毛毯。

「我只穿短袖,晚上便把手塞進衣服裡,用毛巾包著身體取暖,」他說,「最糟的是水,聞起來像污水。我們盡量少喝。」

哲榮說當他到達時,所有的雙層床都已被佔滿,他和其他人只得找空位休息,甚至把頭放在空桌上就地打盹。

「我們到處找地方睡。有些人找到有包裝的麵包,放微波爐加熱,一整晚抱著。」

最初幾天,永鎮不清楚會被拘留多久。他擔心自己會被關好幾個月。在部分工人見到律師與領事人員後,他們才知道韓國政府正與美方協調,以促成他們獲釋。

「就連美方也覺得可能做得有點過頭,」韓國首席貿易談判代表從美國回國後對記者說。首爾表示,目前正調查此次美方突襲行動中可能出現的的違反人權情況。

特朗普承認需要外國專家來訓練美國員工。韓國官員表示,美國副國務卿克里斯托弗·蘭道(Christopher Landau)對此事表達「深切遺憾」。

儘管如此,事件仍震動了美韓關係——兩國本來是親密盟友——此事發生前,兩國還簽訂了貿易協議,韓國企業承諾在美投資3500億美元。

永鎮展示了被捕前戴上的紅色腕帶,這代表他必須接受檢查。

BBC/ Hosu Lee
永鎮展示了被捕前戴上的紅色腕帶,這代表他必須接受檢查。

金先生相信他的B-1簽證允許自己在美國工作,並質疑當局在未釐清他們在工廠的角色下,毫無道理地逮捕數百人。

以90天免簽計劃赴美的永鎮堅稱自己並未違法:「我只是參加會議並做訓練簡報,」他說,這在免簽範圍內。「我對美國的信任被深深動搖。我不認為它是韓國可以信賴的夥伴。」

雖然已經與家人團聚,這位工程師仍難以消化當時的經歷。他說,上週五晚抵達家鄉機場見到家人時有笑容、擁抱,但內心卻無感。

「我覺得自己像是空洞的。直到我媽媽那晚煮了飯給我,我才真正崩潰,第一次哭了出來。」

現在他只短暫出門。「外出時,只要聞到一點像監獄的味道,我就開始顫抖、喘不過氣,所以現在不會長時間出門。」他說。

哲榮也表示自己受創甚深:「我們出幾場時大家都笑著,但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差點流淚,」他回憶上週返家時的情形,「說起這事我就會哽咽。」

看到自己出現在電視新聞上也是種折磨。「鏡頭裡看不到我的臉,但可以認出我的身形,家人和朋友都知道是我。」

他認為多數工人「受夠了」,可能不會返回美國工作,但他說自己別無選擇。

「這就是我的工作。我做了30年,把一生都投入這份工作,」他說,「如果我不做這個,我還能做什麼?我的家人要怎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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